江城子
轩辕剑3外传·天之痕 同人

作者:落叶飘飞    时间:2004年3月

二四

 

    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

    此时是清晨,朝雾中透下的日光却闲斜似傍晚。

    落眨了眨眼,在曛然的阳光中感到微微的迷茫。她抬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

    “我昏倒了?”

    “大概你最近没有好好休息,因而不堪忍受失却之阵的冲击。”古月居然笑了笑,“不过现在没有事了。”

    “谢谢你了,古月。”落笑,“总是麻烦你,不好意思。”

    方注意到自己正躺在宇文拓的怀中。她抬头望了望那一蓝一黑的双眼,脸上微微有些泛红,而后甜甜地笑了,羞涩的样子像池荷初露的尖尖角般清新可爱。

    甜美如往昔的笑容,宇文拓的心却沉了下去——他从那笑容中看到的是……拒绝。

    落已坐起身子。

    悠然若洁云无心而出岫,落优雅地向宇文拓伸出手。

    “公子就是上古神器昆仑镜吧……幸会。”

 

    “久仰太师大名,今日得见,落实感三生有幸。”

    “不知怎么,我竟没有想到是与太师初次见面,还望太师见谅。”

    “若太师肯视我为知己,可否偶尔闲暇之时,会想起有落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最重要的,想到我的时候,太师可否顺带想到——自己并不是独自一人?”

    “也该出现一个人,让你能够拥有不用自称‘本座’来掩饰自己的时候,不是吗?宇文……拓。”

    “一个人欣赏这景象时,总会听见有零落的声音,有些寂寞地渗入每一个空间,如同回忆。而此时,我竟已听不到那声音,则必是因君之故了。”

    “如果你不把自己弄干了再出去,我,立刻,下床。”

    “毫无关系……如果我们两个人都能够这么想,哪怕只有一个呢,也就好了。”

    “什么都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的。只是你看起来实在不大好……很疲惫吧?是否需要我在这里陪你一下?”

    “‘怀质抱情,独无匹兮。’太师当真是这么想的吗?”

    “当时一直想告诉你把剑拿开的。你难道感觉不到,当剑尖抵住落的胸口时,自己的心有多痛吗?”

    “因为落知道,太师会这么做出如此违背自己的内心的事,必然有难言的苦衷——而最终受到伤害的,却只能是太师自己。也许世人不会理解,但是你难道认为落也不会理解吗?拓,你未免太小看自己的朋友了。”

    “现在落已通过别的方式卷了进来,太师可还想继续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果你笑一笑,我就答应你。”

    “最近还好吗?”

    “拓,你的心又乱了。”

    “虽然义臣伯伯误解了你,但请不要太过悲伤。你的挚友会永远在你身边的。记住,你绝对不是一个人。”

    “拓,扶住我的肩膀。”

    “拓!拓……”

    “痛吗?我指的是你的心。”

    “我现在是你唯一的朋友了。如果连我也背弃你,这世间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其实每天臂上感觉到你咽水的韵律,我就已与喝过水没什么两样了。”

    “对不起……”

    ………………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宇文拓晃了晃,如遭重击。他紧紧地盯着落天真的笑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公子是否感到不适?”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温柔地问。

    宇文拓勉强摇了摇头,脸色苍白欲死。

    “幸会,在下宇文拓。”他涩声回答。他的心里未尝不存在着一丝期望,期望落听到这个名字后会有所反应。

    “落。”落盈盈一笑,淡淡地回应。她并非没有察觉到宇文拓的异常,而却没有任何表示——那是种她特有的漠然,对于陌生之人所带有的漠然。

    古月注视着两个人,眼里闪过一丝隐隐的悲哀和释然。

    宇文拓的目光暗淡下去。

    默默摇头,徐徐地站起。他忽然感觉到深深的倦意,在空蒙的霞晖中,迅速扩散开来。

    强烈的眩晕,继而一双轻柔而有力的手从后面扶住他。那种感觉一如往昔,每次他倒下的时候,迎接他的温暖的,属于朋友的怀抱……

    “公子身上有伤,还请小心。”淡漠而礼貌。

    “多谢落……姑娘关心。”宇文拓不自然地笑笑。

    落亦笑了笑,翩然转身,轻灵若南飞之秋雁,毫无留恋地从他身边离开。

    宇文拓默然目送她的背影,亦若高楼上孤寂的行客,相望试登高,心随雁飞灭。

    也许是受了落的些许影响,他此时竟忽然有些想笑。

    为了这个封印,他失去了地位,亲人,部下,还有自己的一条臂膀……但一直以来,至少还有一个人,时时刻刻地陪伴在他的身边,从桎梏中救出他,把他从噩梦中唤醒,并静静以拥抱和轻松的微笑包裹住他所有的伤痛……让他几乎可以去忘却,忘却自己正处于如何凄凉的境地。

    此刻,凉风起兮。夏末秋初的乍暖还寒中,他发现自己已一无所有。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这一天起,他又成为了独自一个人,一如从前的从前。

    无奈的是,为何明明效果相同,失去后所感到的痛楚,竟会远远强烈于从未拥有过?

    然而即便如此,宇文拓仍旧没有感到丝毫的后悔。如果落知道的话,大概又会笑着说“你的骄傲已无药可救了”。

    “宇文拓,你还好吧?”古月一直淡淡地注意着他。

    “仙人,”他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目光恢复了坚定。紧紧地抿住嘴唇,使得嘴角那一贯的坚毅更加鲜明——那是他习惯用来抑制自己感情的方式。“我们来继续下面的封印吧。”

    古月略微地惊异地看到,一刻的伤感后,这年轻人却散发出愈加尖锐的气,如他的剑般锋利,似已把一切置之度外。

    浩浩天地间,似乎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击倒他——当没有人再可以去依靠时,他反而会更加坚强起来。

    古月似乎有些明白落为何会喜欢这个人了,而落自己却已不复了解。这大概是一向喜好讽刺的落留下的最后,也是最绝妙的讽刺吧。

    “你坐下,我来帮你补充一点体力。”古月赞赏地看看他,收起折扇,亦席地而坐。

    宇文拓方欲开口,古月已打断他。

    “你无须向我道谢。且不谈你的目的是保护这个神州,落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只是为了让你逃脱那种只能感受到‘存在’二字的生活。因此于公于私,我都必须帮助你——其实你该感谢的人,是落。”

    宇文拓惨然一笑,无言点点头。他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古月传送的力量。

    ——亦是相当于接受挚友最后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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