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王子的故事

作者:雨晨    时间:2001年6月

上篇:
  我是只青蛙。
  从分类学上说,我属于两栖类,爬上岸的时候我能用肺来呼吸;在水里的时候我却能用皮肤呼吸。这个本事似乎在我从蝌蚪长成青蛙的时候就应该有了,反正我妈是这样说的,我哥我姐也是这么说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是一个大眼睛、绿皮肤,宽嘴巴,还长着一个白肚皮的动物。但我一直也觉得这样挺好看的,因为我特别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睁大着那双眼睛,然后张开大嘴吞下一只蟑螂——味道好极了,不信你试试?
  我住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院子后面的河沟里,从我还是只蝌蚪的时候就住那儿了,风景很美的,尤其是夏天的时候,我特别喜欢看月亮升起来的样子,——有一种很忧伤的美。于是这个时候我就会奋不顾身地跳上岸去,对着月亮叫起来:“呱,呱呱!!”(旁白:打……打住,你是青蛙,不是色狼!)
  我大哥管我的这个行为是“叫夏”,理由是,“叫春”这个词已经被猫族抢过去了,青蛙就应该有青蛙的专用语,然后就开始苦口婆心地劝我赶快找只母的嫁了算了。
  “这年头处蛙已经不吃香了!”他说,“我瞧东边水洼里的赵四小姐就不错,长得又漂亮,又会打洞又会抓虫子。上次赵三小姐结婚的时候办的酒席就是她一手包办的,那么多的蚯蚓呢!”
  我的眼前顿时出现了赵四小姐含情漠漠地睁大着蛙眼看我的样子,顿时起了一身蛙皮疙瘩。
  大哥似乎还没有停的意思,“另外说了,赵四小姐怎么说而且还是出过池塘的青蛙啊。听说她曾经去过北大呢!知道嘛,她总说自己是爱北大的蛙。”
  “北大……那是什么水塘?”我很不解地问着。
  “肯定是很大了,不然的话怎么有名?”大哥很肯定地作满脸憧憬状。
  “那儿一定蟑螂多得都吃不完……”我开始流口水,要知道我觉得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让自己掉在一个充满了蟑螂的窝里了。
  “蟑螂啊……”大哥也狠狠地咽了两口,忽然换了一种语气,“不要一天到晚老是关心这种无聊的问题,我去请赵四小姐了,你在这儿乖乖地等着!”
  我很无奈地皱了皱眉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赵四小姐的蛙眼我还是很怵。
  夜更深了,月亮还是无声地挂在天上。然后我忽然就听见了身后传来有点做作的声音,“是你向我求婚的吗?”
  我很惊讶地转过身去,果然是赵四小姐,并且一如既往地用那双特大号的蛙眼瞪着我。“谁……谁……谁求什么来着?”我开始装糊涂。
  她继续瞪着我,半晌以后,忽然从鼻子里发出了“嗤”的一声,“向我求婚的英俊的公蛙没有一千也有上百!”她很轻蔑地说,“你够格吗?”
  “噢……”我若有所思状,“那怎么样才叫够格呢?”
  “学历、聘礼、洋房、汽车、电脑……”她开始一口气吐出我这蛙陋寡闻的东西。
  “打打……打住!”我忙STOP她,“学历是什么东东?”
  “哼!”她更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学历就是证明你做蛙能力的东西……”
  我还是满脑子水,“那……你是什么学历啊!”
  “我当然是本蛙!!连这都不懂……”她忽然转过头去,“我要是嫁的话至少也得找个硕蛙嫁了,你想求婚的话,先考研吧!”
  她很幽雅地弹开了双腿,然后一个大大的蛙跃。当水中的波纹散开的时候,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考研?这又是什么东西……?我更糊涂了,只好继续蹲下来看月亮,不知道怎么的,我越看下去心里越憋得慌。
  “我也要去北大!!”我对月长号了一声。是啊,这短暂的蛙生如果就这么浪费的话实在就没有意义了,“要好好地燃烧一把!”我对自己说……
  但是下面的问题就来了,北大在哪儿?怎么去?
  我原地跳了三跳,忽然就想起来了。北大肯定是人类的名词,对吧!那我就应该找人去打听啊……人嘛,前面的那个大院子里不就住着吗?想到这里,我忙活动了一下筋骨,向灯光亮起的方向跳过去……
  ……………………………………
  这样的墙相对于人类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我来说就……不过我还是奋力地跳上去了,眼前出现了一栋小巧的别墅状的房子,屋子里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只有一楼的一个小房间亮着一盏灯。我无暇多想,也跳了下去。
  透过窗子我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小小的鼻子……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呢,很熟的样子。
  很美啊,……不知道怎的,我心里一下子冒出这个词来。很奇怪的,从前一直都以为大眼睛绿皮肤是美,今天才发现原来还有一种更美的存在啊!
  我只能静静地蹲在玻璃外面,看着屋子里熟睡的女孩。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忽然门一下子开了,然后看见另一个女人端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轻轻摇了摇熟睡中的小女孩。
  “这样睡会着凉的!”后进来的那一位说,“今天太累的话就先去睡吧!”
  女孩揉了揉眼睛,然后笑着说,“妈,我再看一会儿吧。高考就差十几天了,再不这样的话北大会考不上的……”
  北大!!听见了这个单词我的眼睛顿时一亮,真是的,忙了一个晚上爬高蹿低地,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嗯……那开一下窗户吧,怪闷的!”被称作“妈”的那一位向我面前的窗玻璃伸过手来。然后我就觉得天旋地转一般,惨叫一声我已经落在了窗下的乱草丛中。
  “什么……声音?!”打开窗户的这位好像有些害怕地到处看看。
  “好像……是只青蛙?”女孩猜了一句,“青蛙可是益虫哦!刚才可能正在那儿吃蚊子呢!你打开窗户可能弄疼它了……”
  这女孩多好!我的蛙心“怦怦”地跳了几下,刚才撞的地方也似乎不太疼了。
  “算了……”那双开窗子的手又缩了回去,“那等一下你自己睡觉了!别太晚哦……”
  门合上的声音。于是我又奋力地一跃,跳上了窗台。女孩似乎正在看着窗外的月,我这一下子冒出来可能吓坏她了吧!
  “啊……”女孩好像很吃惊的样子,但很快又笑了,“果然是只青蛙呢,好帅气的!”
  她对我的感觉果然很好呢!我非常得意地又是一蹦,跳到了她的桌子上,然后开始瞪着那双蛙眼看着她。
  女孩好像很惊讶的样子,“你你不怕人?能听懂人话?”
  我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她的眼中有一丝落寞的神情。这种感觉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女孩忽然笑了,“我真糊涂了,哪有这种青蛙啊!”她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放在我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好可爱的……”她说。
  我慢慢爬到了女孩的手上,嫩嫩的,软软的,嗯,就像池塘里的荷叶一样,我张着鼻孔使劲呼吸了两口,清香的,也和荷叶一样。
  回头,我看见了书架上的那本书——《北大之路》。哦,差点忘了到这儿来的目的了。我于是赶快从她的手上跳了下来,到了书的旁边使劲拱了两下。
    “咦——?”女孩好奇地看着我,然后又笑了,“那儿没有蚊子哦!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一定要考北大吧?”
  我忙使劲地开始点头,没有脖子的时候做这种事情真的是很困难的,我是发现了……
  女孩把手撑在桌面上,然后轻轻地低下头去,似乎离我更近了。
  “那我告诉你这个秘密哦!不要告诉别人吧……”她很神秘的样子。
  “我原来住的地方有个邻居是个男孩——比我大上一年。然后,其实……”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脸也有点红的样子,“我一直都在偷偷地喜欢他……”
  “后来,他高考完了以后上了北大,我去火车站送他,他对我说希望一年后能在北大见到我,所以……”
  这番话说得我还是很糊涂,不过至少我明白了一件事。北大肯定不止是个有一堆蟑螂的池塘,哼哼,那么还有些别的什么呢?我去北大的愿望更强烈了。
  女孩的声音消失了,她好像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吧!我围着她轻跳了两下,看着这张白皙的脸,忽然有一种想上去轻抚一下的冲动。但是,我只是只青蛙呢,我只好提醒着自己。这时候,又听见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一定是她妈妈又过来了,我只好赶快回到窗台上,然后再跳到窗下的草丛里。隐隐约约之间还能听见女孩妈妈的声音,“这孩子,太累了吧……”
  窗内的灯终于熄了,我蹲在窗外的草丛里无语地望着天上的月,忽然有了一种刚从北大回来并且已经当上了硕蛙的感觉。呵呵,然后赵四小姐亲自捧着一堆蚯蚓来到我的面前。我一脚踹翻了她那一爪的蚯蚓,并且恶狠狠地说:“知道我喜欢吃蟑螂还送蚯蚓过来,你看不起我这只北大的硕蛙么?你去找别的公蛙去吧,我不要你啦!”然后,她会一下子扑了过来,抱着我的蛙腿开始痛哭流涕,求我不要抛弃她……
  啊,感觉真好!我似乎已经有那种无数的年轻蛙MM扑向我并且大献殷勤的感觉了。
  “我要去北大考研!!”我对月又号了一声,为了让我蛙名远扬,我决定了!
  ……………………………………
  每天似乎都这样匆匆地度过了。早上我会在草丛中看着女孩背书包上学,然后傍晚的时候又会迎着她回来。当到了夜幕降临需要开灯的时候,我就会准时地出现在窗台上。然后我会看着她认真学习的样子,休息的时候也会听她说关于那个男孩的好多故事。他从来都是穿着长裤皮鞋——就像领导去开会似的;他最喜欢的就是去喝可乐,他喜欢打乒乓球,他也喜欢唱歌喜欢写些东西——虽然没人看,他还“喜欢”在女生面前脸红——甚至有一次他因为碰着一个女孩的手而道歉了足有20分钟……每次当说起男孩的故事的时候,女孩总是甜甜地笑着,然后双手托起了下巴憧憬的样子。这个男孩有那么好吗?我总有一种很不服气的心理,“他会抓蟑螂吗,呵呵,他敢到后面的池塘里和我比蛙泳吗?他敢吃蚯蚓吗?”我想着,“如果我是人的话,一定比他强呢!”
  想象归想象,事实上,我仍然只是只青蛙。然后呢,我会一直等到女孩睡着的时候,等着房间的灯灭下,再消失在窗外月下的草丛里。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池塘了,有点点想念,但是只要一想到我会成为一只万蛙瞩目的硕蛙——不不不,博蛙(刚学的名词),哈哈,那些思念都扔到脑后了。
  很快的,可以看见墙上的日历又翻过了一大页,然后在7、8、9这三个数字上各画了一个大红圆圈。
  “明天就要上考场了……”还是像往常一样,我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孩,“我很害怕的,要是没有考好怎么办?要是明天的题目特别难怎么办?……要是我迟到了怎么办?”
  我看着她,忽然想起如果我是个人的话,也许会把她抱在怀里,然后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安慰她吧……但是,我只是只青蛙,唯一能做的动作就是跳啊跳的。
  于是我使劲地跳到了桌子上,在桌面上立着一个小巧的相架,照片中的女孩甜甜地笑着,紧紧抱着旁边男孩的胳膊。男孩的另一只手不自然地插在兜里,露出了似乎有点害羞的表情。照片中的男孩就是他吧……我想着。女孩的笑容真漂亮的,你觉得呢?
  女孩轻轻地拿起相片,拥在怀里……好长的时间。然后她又很快地把它放回了桌子上,伸出了一只手在我的面前,我慢慢地跳了上去。然后她忽然把手抬起……一阵旋晕的感觉,似乎好软的东西从我的嘴唇轻地划过,然后就听见了女孩的声音……“谢谢!”她说。
  灯熄了,我并没有走,只是躺在了窗台上,明天很重要吗?我想着,然后用前爪擦了擦嘴唇,奇怪的感觉……我想着,为什么呢?似乎我的心也开始有点酸了。
  ……………………
  天近黄昏,女孩却早早地回来了。当我正挺着大肚皮在一片枯叶下睡觉的时候,听见了女孩趴在窗台上向下喊的声音:“喂……青青!”其实我中饭吃了三只蟑螂加上5、6只大苍蝇,现在这肚子胀得,就像上次见的快生孩子的赵三小姐似的,哪还动得了啊!
  哦,她叫我青青啊,其实从第二天她就这么喊我了,青青也没有不好啊,总比叫绿绿强吧(笑)!于是我只好使劲地翻过身来,摇摇摆摆地跳到女孩的面前。
  “原来你在这里啊,差点担心死我了!!”女孩伸出手去,然后,我像往常一样再慢慢地爬上去。一下子,女孩又把我捧到了她的面前。于是,那淡嫣的唇出现在我的面前,心又在“怦怦”地跳了,我忙转开了视线,不敢再想象那天的情景——我的初吻哦!
  女孩却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捧着我一下子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今年的题目好容易哦!”她笑着,然后把我放在了桌子上,再拿起了桌上的那个相架。紧紧地抱在怀里。“我的志愿全部填了北大呢!一定能去的了……”
  我静静地蹲在桌子上。其实我也很想笑一下,或者站起来拉着女孩的手再跳一下。不过嘛,我只是只青蛙,青蛙是不可以这样的。所以我只能还是无声地看着她抱着相片高兴的样子。然后,低声地叫了一下:“呱……”……(‘抗议!’青蛙对作者说,‘我也要说话!’^_^)
  “啊,差点忘了!”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把相片放回了桌子上,又捧起了我,“晚上带你上街去买个鱼缸吧!给你安个小家,然后你就不用整天躲在草丛里睡觉了。”
  “对了对了,我到时候把你带去北大怎么样,你可是世界上最聪明的青蛙呢!”
  北大,呵呵,当然,我是只世界上最聪明的北大的博蛙!我自豪地挺了挺肚子,宣布着:“呱——”
  ………………………………
  晚上的街还真是热闹得我怎么也想不到,窄窄的马路两边有那么多的小摊子。卖小吃的(烤田鸡?^_^)、捞金鱼的、卖汽球的、称体重的……真是要什么有什么。我蹲在女孩的肩上,得意地四处望着。“回头要是我把这些事情说给池塘的那帮哥们听的话……哈哈!”
  “啊,卖鱼缸的在那儿呢!”女孩踮着脚尖,终于找见了。然后,我只好紧紧地抓住她衣服,在不知道挤了多少路以后,终于挤到了那个小滩的面前。
  卖鱼缸的好像是个中年人,一双眼睛鼓鼓地突出来,跟赵四小姐似的。不过他倒比赵四小姐客气多了。“哎,这位小姐想要什么金鱼呢?”
  “不是啦,我想买个金鱼缸……”女孩蹲了下来,仔细看着。
  “哦,那是给多少只鱼用的呢?什么鱼……?”中年青蛙眼还在继续罗嗦着。
  “不是,给一只青蛙用……”
  “青……蛙?!!给青蛙买鱼缸?……”中年人愣了半晌,忽然大笑起来,“你……养的宠物是青蛙?”
  “是啊,不行么?!”女孩有些生气了。
  “可是可是……青蛙会跳啊……怎么养?”中年人抓了抓脑袋。
  “我的青蛙很乖的。”女孩指了指停在她肩上的我。
  中年的家伙似乎这才注意到伟大而渺小的我,瞪着眼睛直看过来——我很不屑地转过头去,然后摇摇晃晃地从女孩的左肩跳到了右肩。
  中年人刚才嘲弄的表情消失了,代只的是咂了一下嘴,然后开始用一种很饥饿的表情看着我,“这么肥的田鸡肉还是不错的啊……”他自言自语道。
  女孩装着像是没有听见的样子,拿起了一个很小的圆形的鱼缸递到我的面前,“青青,看看这个怎么样?”
  我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轻轻一跳,“扑”的一下就进去了。啊哈,挺舒服的。要是把这个“洋房”拿回池塘的话,赵四小姐她……呸呸,这时候还想那种无情的母蛙干嘛!
  女孩把鱼缸举起来左看右看,“嘻嘻,挺好的嘛!瞧你在里面舒服得…跟个王子似的…”然后她转向那个目瞪口呆的中年人,“我要了,多少钱?”…………
  我舒服地躺在里面,困得有些不行了。于是,我又开始作梦,梦见还是在我功成名就的时候,我成了蛙群中的皇帝,每到一个池塘巡查就会有一堆PP的蛙MM冲上来大喊着“青青我爱你”之类的,并且开始疯狂地向我献上香吻。在我住的那个地洞里则拉了一个大牌子,写着“本世纪最伟大的青蛙出生成长地——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呵呵,真好!
  ……………………………………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走马灯似地淡淡就过去了。我也开始习惯了那个小小的半透明的家——虽然一点隐私都没有了。每天晚上她还是会捧着我,说上一堆的悄悄话——学校的,生活的,更多的还是关于那个男孩的。到了晚上她睡着的时候,我马上会从鱼缸里跳出来,开始吃光胆敢围着她蠢蠢欲动的蚊子们——不过说实话,蚊子真难吃的。干巴巴的没有油水……最后我还是不得不爬下厨房找点蟑螂填肚子。
  很快就到了这一天,当我正趴在鱼缸里睡大觉的时候,女孩像一阵风似的飘了进来。拿着一张大红的纸在我面前晃动着,“录取通知……我成功啦!!!”
  睡得正迷糊的我被一下子提出了鱼缸,然后只好半睁开了朦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大红纸。女孩很快又把我放回了桌子上,然后坐了下来,哭了。
  哦,哭……是这个词么?人类为什么会从眼睛里向外流水呢?我觉得奇怪了。
  “我只是太高兴了吧!……”女孩擦着眼睛,然后笑着看我。
  高兴?高兴就可以从眼睛里流水吗?这就叫哭?……女孩看了看我,眼睛还是红的,但她已经开始读通知书下面的文字。
  “9月6日报道注册……”
  “还有20多天呢,20天以后我就可以看见他了……”女孩憧憬般地把通知书轻合起来。
  哦……我又一次回头了,看见了相片中的女孩微笑的脸,很幸福的样子,和现在的一样。能被女孩思念的男孩呢?他也会幸福吗?
  做人真好啊,我忽然这样想着,因为能被人思念着……
  有人会思念我吗?苦笑着,也许有哦,假如你想吃田鸡肉的时候(笑)

中篇:
  火车“咔嗒咔嗒”地开着,铁轨旁边的景物就如同电影场景一般飞快地划过去了。肚子饿得实在有点不舒服,不过也没有办法,这么干净的车厢里找只蟑螂简直比登天还难啊!每天在被强迫之下用这种称之为米饭的东西填饱肚子,简直是……·!#%¥%)(!
  算了,现在吃点苦也算是为将来的好日子打下基础吧!我只好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开始幻想未来那些五颜六色的灿烂生活起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喂,不是在想北大的母青蛙吧!!”女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嘛,我这个伟大的未来的硕蛙会想这种低级问题?哧~~~~~懒得理会她啦!
  “对了哦,还有一个小时就可以进北京了!”女孩指着远处隐隐约约间的高楼大厦,“北大近了啊……”
  北大哦,一听这个我马上就来劲了。踮着脚尖向窗外望着,然后心中却忽然有了一点奇怪的感觉。
  很快就可以见到那个男孩了吗?他会是什么样子呢……看看身后,女孩望着窗外,露出一丝丝带着羞涩的笑容,她好像很幸福的,不是吗?那么,未来呢……会一直这样吗?
  ………………………………
  期待了好长的时间以后,我终于站在了北大的校门前——其实不应该这么说的,应该是我站在了站在北大校门前的女孩的肩上。呵呵,不过我心里反倒是格外平静了。而且还有点特别的高兴——因为校门不远处就看见了一个那么大的池塘(湖?),好大的,比老家那个大水洼大多了。北大就是不一样哦,我想着。
  小女孩却不安地提着那个大皮箱,在校门口来回走着,不一会儿再看一下手表。
  “我打电话说是11点到哦,没想到我来早了!”女孩停下来,低声地对我说着,“马上他就要来了,我是不是太紧张啦?”…………
  废话嘛,这个不叫紧张还叫什么……?忽然,背后却传来了很清晰的脚步声。
  “一年多不见,长高了嘛!”很亲切的声音。
  愕然,回头,照片上的男孩“活”着站在了面前,我于是慢慢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撇撇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不过说话的声音挺好听的。
  女孩的脸却一下子红了,声音也变得更轻了,“你这么早就到了啊……”
  “我都迟到了啊!”男孩笑着,“你都等了不少时间了吧!打个电话给我不就行了吗?”说着,男孩接过了女孩手中的大箱子。
  女孩的脸红着,松开了紧握住的手。
  “另外说的,一年多没见,真的又漂亮了不少啊!”男孩微笑着,掂了掂手中的箱子。
  “讨厌啦!”女孩抬起了头,看了看男孩,却又红晕满脸地低下头去,“到了大学一年多,说话都好听多了”
  “是么?”男孩笑着似乎还想再说几句什么,不过,一下子被后面传出的声音打断了。
  “这就是你今年新来的师妹了?”是个女孩的声音,很响亮的。
  男孩回过头去,埋怨般的,“怎么现在才来啊!”
  新来的女孩笑嘻嘻地吐了个舌头,“对不起啦,刚才忙着别的事情嘛!”
  “忘了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学,你叫她云就可以了!”男孩指着新来的女孩转身说着。
  “我叫琴,是……”女孩慢慢抬起了头,然后指着她肩膀上的我,“它叫青青,是我的好朋友。”她幽幽地看着新来的女孩一眼。
  “青~~~~蛙!!”对面两位开始作同时跌到状。
  见到青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真是,我很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
  还是男孩恢复得比较快,“你你……怎么想起来养青蛙玩的啊!”他问着。
  “这个……”琴儿看着我一眼,然后笑道,“其实,是它找我的呢!它好聪明的!”
  “是么?……”男孩摸了摸鼻子,然后满脸堆笑地转向了我,伸出了一只手来,“你好你好,我叫雨晨,呵呵!!……”看看四周,好像连门卫都跌到了。
  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扑”地跳到他的手上。肩膀上累坏了,换个地方也挺好。
  “好有意思的小家伙!!”男孩兴奋地把我捧了起来。然后对吓得躲到他身后的那个叫云的女孩说,“这小家伙好乖的,快看看!”
  “它它它~~~~~不咬人吗?”女孩还是躲在男孩身后,用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我。
  开玩笑,这辈子我除了蟑螂、苍蝇、蚊子之外,吃饱了撑地咬你人干什么!皮粗肉糙的,咬得动吗?
  男孩倒是笑了,“这是青蛙耶!!”他拍拍我的脑袋,“又不是大王八”
  什~~~~什么,王八!!!那种低等动物能和我比吗?……除了活得长点以外。一想起在原来的池塘老和我挤一起睡觉的那只变态王八,我就气不打一处来(骂我同寝室一家伙,别介意^_^)
  云儿只好胆怯怯地从男孩身后走了出来,然后伸出了一只手,向我摸索过来,那动作慢得……
  算了算了,看在她只是个女人的面子上……我闭上了眼睛。然后只觉得一只小手在我的脑袋上抚了两下。
  “真的好可爱哦!”那个女孩一下子笑了,把手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只好又一次开始爬高上低的运动。她捧着我上下看了半天,然后转问琴儿,“它吃什么呢?
  蟑螂、苍蝇!!这都不知道,北大怎么学的(笑)。记住了,下次要想讨好我的话带两只蟑螂先……
  “其实青青最喜欢吃米饭的……”琴儿很谦虚地说。
  米~~~~~饭!!!框当……哎哟我要晕了~~~~连饿带气的!
  …………………………………………
  琴儿的宿舍分在一楼,折腾了一个下午,竟然总算是把一切都布置好了。我舒服地躺在书架上的那个小家里,无聊地看着外面。
  琴儿坐在床沿上,好长时间。然后,慢慢地转身,捧起了装着我的小鱼缸。
  她的眼神好寂寞的,我注意到了。在火车上感觉的那种憧憬的笑容却被这一丝凄凉所代替,怎么了呢?我无语地看着她。
  “我……”悠悠地,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中划落,轻拍到我的身上。
  咸的,我感觉到了,这……也是哭么?难道也是因为高兴,或者……?
  “只是,心中的一切都消失了,因为被抛弃的感觉……”
  ………………
  夜深了,我无声地在诺大的校园里荡着,还能记得白天的那个大湖的样子,好久没有真正在水中游泳了,想象中,那儿有些什么呢?更多的梦想,更多的希望……?那儿是我的终点,也是我未来的起点,因为,是北大哦!
  轻跃进水中,愉快地舒展了一下身体,真的好舒服,水凉丝丝的,仿佛可以溶去这好多天来的疲惫和烦忧。天上的月还是和家中池塘上挂着的那只一样,淡淡的,冷漠般的留在空中。又想起了女孩那双被泪水模糊的眼,人类的感情为什么这样复杂呢?
  慢慢地爬上岸,轻叹了一声。然后我决定大声地朝月亮喊着:“我要是个人多好!!!”
  “真的吗?……”背后忽然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我吓得一蹦三尺高,赶快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不知道有多老的大青蛙站在了我的身后,并且正用一双尖锐的眼睛看着我。
  “你……你是谁?”我退了一步。
  “呵呵……一听口音就知道不是本地蛙。”这个老东西怪笑了两声,然后换了一种语气,“你是从哪儿来的啊!”
  “这个……应该是很远的地方的一个小池塘里吧!”我抓了抓脑袋,“坐了两天火车过来的。”
  “这么远!”老蛙的表情变得惊讶了起来,“那你怎么过来干嘛?”
    我差点倒了,这家伙说什么国语啊!“我和一个考北大的女孩一起来的……”我只好慢慢解释,     “我这个原因啊……因为我想出名啊,考研当一个北大的硕蛙!”
  “考研?!硕蛙?!”老蛙的眼睛变大了好几倍,然后开始大笑,“你从哪儿学来了这么多人类吃饱了撑的发明的词啊!”
  “不对么?我就是这么听来的啊……”我嘟哝着。
  “哈哈哈哈……”老蛙使劲地按了按肚皮,大概怕被笑破了吧,“算了,你怎么忽然有想当人呢?”
  我只好慢慢地把这么多天来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特别是关于人类哭泣的疑问,“人为什么会流泪呢?高兴……或者……”
  老蛙看了看我,然后指着脚下那一望无际的湖面,“你还是不要想这么多哦,当一只单纯的青蛙比当一个复杂的人要舒服多啦”
  “可是……”我望着天上的月,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搞清楚而已……”
  老蛙忽然转过身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其实你是想去安慰那个送你来的小女孩是么?”他露出一幅特深沉的表情。
  “哪有啊……”我忙解释,“我只是奇怪,不过有点担心。”
  “呵呵,其实你变成人也不是很困难的……”老蛙说。
  “什么什么?!”我还以为听错了,“你说能‘变’成人?”
  “是啊……”老蛙好像看着湖中的水发呆一样,“但是我对你还是很担心的……”
  “这个……怎么变成人啊!!”我装着没听见他下面的话。
  “这可是北大的才有的秘诀哦!”老蛙神秘地看着我,“你白天见的人群之中可能就有不少是披着人皮的青蛙呢(哈哈,开骂北大)!”
  “那……为什么担心我呢?”我很不理解。
  “因为,你本身就有太多人类的感情了。”老蛙叹了口气,“如果你只是想变成人类玩玩,那没有多大关系。但是如果你因为变成了人而拥有的人类的感情,那就……”
  “为什么呢?!”我继续追问道。
  老蛙看着我:“因为这样的变形只能持续两天!两天以后你只能继续当一只青蛙,而且,是永远的青蛙了!”
  我看了看月空,咬了咬牙,跳了起来,“我考虑过了,请教我怎么变成人吧!”
  老蛙也站了起来,慢慢地摇了摇头,然后向我伸出了一只前爪。
  …………………………

下篇:
  天渐渐亮了,我默默地看着初升的太阳,然后站了起来,平静的水面上映出了我的倒影。我又一次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真是很奇特的感觉,但是……确实存在着,也许吧……
  慢慢地向前走着,没有丝毫的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我本来就是个人似的,一阵好轻松的感觉。看着身上的这套衣服,倒不由得想笑了,今天那位发现丢衣服的哥们恐怕得骂大街了。
  我成了一个人……那么,当了人以后,我应该,又能去干些什么呢?使劲地摸了摸鼻子,对了,琴儿丢了我,今天不知道会着急成什么样子了,赶快去看看吧!
  但是房子在哪儿呢?看看周围这一栋连着一栋相同模样的楼群,不由得傻眼了。昨晚是嗅着水的味道过去的,但是,这变成人以后我怎么嗅着水的味道回去啊!没办法了,慢慢走着去找吧!
  漫无目的地在楼群中散步着,人渐渐多了起来,而且好多都是拿着个铁盒子奔着一个地方去的。我无聊地跟在人群后面,然后就看见了一个好大的也是油腻的招牌。
  “学一食堂”——上面写着。
  呵呵,食堂啊……那儿的蟑螂……我开始站在那儿边流口水边幻想。
  “对对对~~~对不起!哎哟……”背后传来了“乒哩哗啦”的声音,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背后给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位同志在对我使劲道歉了:“对……对不起,没事吧?!”
  我瞪着眼睛看了看他,然后不由得乐了:“你不是那个叫什么雨晨的吗?”
  “哎?……”对面的男孩很奇怪地抬起了头,然后开始摸鼻子,“你认得我?”
  “哦,昨天东门见过……”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啊~~~~?”男孩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开始使劲地想,“这个……不好意思,我怎么就没有印象……”
  “算了算了,你肯定想不起来了!”废话,他能知道我人类的外表下面其实是只青蛙吗?
  “倒也是,我最近老爱忘东西的!”男孩很尴尬地一笑,然后又看了看我的衣服,“真对不起,这衣服……我请你吃早点吧!”
  “可以可以……”我又开始流口水。
  “这个,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哦,我叫青青……”我一下子想起了琴儿叫我的声音。
  男孩很迷惑地又开始摸鼻子,“这个……网名?……好熟悉啊……好像什么时候听过……”
  “呵呵,不要介意,吃饭先……”早就饿得前胸贴着后背的我,拉着他就往食堂走去。
  …………………………
  “你吃什么呢?”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来,男孩开始问我。
  “蟑螂!!”我开始作满脸堆笑状,“苍蝇也可以……最好能是活的,谢谢!”
  男孩瞪着眼睛看着我足足30秒,然后开始大笑:“哈哈,兄弟真是好幽默哦!不过说实话,这儿我还真吃过蟑螂,那次好像把我连隔夜的饭都吐出来了……”
  哎,人类就是不解风情,蟑螂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还吐了,哎……超级大浪费啊!
  不过,好说歹说,我只好开始吃人类的东西。比方说这个一堆被称为是粥的白糊一样的东西吧——那及得上蟑螂嚼起来有得脆啊(吃饭的同志请歇息再看^_^)!不过说归说,喝了半碗下去,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吃。只是,很快就听见了背后女孩的声音。
  “雨晨啊,找了你好半天怎么躲这儿来了?”
  回头一看,差点没跳起来。这不是昨天也是同样从背后杀出来的云吗?还有琴儿……
  云也注意到我了,用一种很异样的眼光看着,然后带着一种好抱歉的神情转向了我坐对面的男孩。
  “啊啊,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青~~~同学(大概是觉得青青两字叠念颇不对头,只好省下一字再加长音也),那个,我刚认识的朋友……”男孩忙开口。
  “你好,我叫云……”这个女孩很大方地伸出手来,然后继续用那种审讯特务的目光看着我,“我们,好像见过呢!”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开始装糊涂。悄悄地转眼看了看那一边的琴儿,她只是用害羞般的目光望着那个男孩,什么话也没有说。
  女孩的话又开始追了上来:“那,你是哪个系的啊!”
  我只好悄悄地往四周看着,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大的横幅,上面画着一只面黄肌瘦的青蛙,旁边用血红的字写着:爱护动物等于保护我们人类!——环保系宣。
  “我是学环保的!!”我忙说,肚子里开始骂那个敢把我们青蛙画成那种蠢样的混蛋。
  “哦……”女孩作恍然大悟状,“难怪呢,我们两个系一起办过节目。”然后她作了个对不起的手势,转向了对面的男孩,小声说:“你师妹的小青蛙丢了……”
  “咦?……”男孩很奇怪的样子,然后走到琴儿身边,“什么时候?昨晚?……”
  我抬头看看琴儿,这才注意到她的眼圈是红的。难道,又……哭了?我想,这次是什么原因呢?……只能无言地看着。
  男孩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掏出了一方手帕开始轻擦着女孩的眼睛。“别哭啦,肯定不会有事的。”他安慰地说,“我们一起去找找吧!”
  我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两天后!”我想着,“我一定回去的!”
  悄悄地看了看我身边的云,忽然才发现,她的眼神也是寂寞的,跟昨晚琴儿的一样,好像……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边为琴儿擦眼泪的男孩。
  人类总是这么复杂吗?真不明白他们每天为什么要自寻烦恼呢?真的很不明白,做人好累啊!
  ……………………
  在实际看了地形以后大家只好分头去找了。
    “青蛙是需要水的动物!”雨晨宣布着,“所以它第一步肯定是去找水!”
  “没错没错!!”我心里开始喝彩,跟我大哥一样了解我呢!
  “这是一楼,湖就在不远的地方,所以……它肯定去湖那边了!”
  于是,分成了两组。晨只能是非常抱歉地看了云一眼,然后和琴儿往湖的另一边走去。
  云还是用那种忧郁的眼光看着远去的两人,然后默默地沿着湖的这边走着。
  “我真的觉得你很面熟哦!”她忽然回头,用第一次见面的那种调皮的眼光看着我。
  “你心情好了?”我很奇怪的。
  女孩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忙连咳了两声,然后大声地说:“我心情一直都是很好的啦!”
  “是嘛……”我摸了摸鼻子,“是我错觉?……”
  女孩忽然笑了:“那你还有什么别的错觉吗?”
  “这个……”我抬头看着她,微笑着的脸庞下却还是隐藏着那种轻丝般的忧郁。
  “人活着好累呢!”我随便说着,“总是得化装着……”
  女孩停下了脚步,我却继续向前走着,然后,当我再次回头的时候,她还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湖面,水纹渐渐散开了,然后她忽然像没事般地伸了个懒腰,向我跑了过来。
  “我明白了……”她跑到了我的面前,忽然一鞠躬,“谢谢!”她说。
  抬眼的时候,那个叫做晨的男孩和琴儿正从湖的那一边走了过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似乎可以看见琴儿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
  “很努力地找着。”我想着,“我应该怎么道歉呢?”
  ………………
  其实我想,找的结果是必然的,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我发现雨晨实在是有我们青蛙的天赋!
  “这只青蛙既然很聪明。”他一本正经地说,“那他就有可能去游览学校去了,他会把学校欣赏一遍以后再回来的。”
  太了解我了,简直是……比我大哥还要了解呢!我激动得准备从午饭的桌子上爬起来然后抓着他的手叫爸了。
  “呸!……”坐在我旁边的云笑了起来,“贫嘴呢,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啊……”男孩不好意思地看了云一眼,然后转向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琴儿。“我可是学生物的哦!”他笑着,“动物心理学……”
  琴儿抬眼看着他,然后又是红晕满脸地低下头去。
  “谢谢!”她小声地说。
  …………………………
  傍晚的云霞好美的,就像是薄薄的绸铺在空中。我静静地找站在湖边,看着夕阳下的每一栋建筑。一切似乎都平静着,连脚下那被夕阳映嫣的湖水也是。
  用力地伸了个懒腰,今天真是觉得很有意思。在校园中不知不觉就逛了一天了,连脚都有点麻木了。“天快暗了……”我想着,“今晚的月一定也会很美吧!”
  沿着湖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的背影。
  “云?……”我惊讶得叫了出来。
  湖边静静坐着的女孩慢慢地回过了头,然后笑了:“好巧啊,你来散步呢?”
  我摇了摇头,然后走到她的身后,蹲下了:“你什么时候来的呢?”
  她还是那样调皮地摇了摇头,然后转向了湖面,“我觉得这儿好美的……”她说。
  微风轻漾起了她的秀发,拂过了我的面前,一阵淡淡的香味。荷叶般的……我想着。
  “心情怎么样了?”想起了上午的时光,不由得随便问了一句。
  女孩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把手中的一颗小石子扔进了湖中,看着微微荡起来的涟漪,像是自言自语般的,“我心情真的这么糟吗?”她说。
  “没那么严重啦!”我忙站了起来,“只是我瞎猜的!”
  “嘻嘻,我也只是随便说的嘛!”女孩甜甜地笑着,然后指着她身边的那一块草地,“坐下啦,站着说话不腰疼。”
  “哦,哈哈!”我一笑,也坐下了。
  “你……是南方人?”女孩似乎好奇般地看着我。
  “哎?我??南方???”我摸了摸鼻子,“为什么呢?”
  “因为你和晨很相似哦!”女孩回忆般的笑着,然后忽然装出一付大姐般的表情,“傻傻的,倒挺可爱!”
  “是么……有这么严重啊!”我眨了眨眼睛,“那……你是北方人?”
  “嘿……你猜呢?”女孩笑着地扭过头去。
  南方北方对我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概念,因为我的地域知识仅仅限于家中的那块池塘而已。努力地回想着这几天能学到的地理名词。“那个……北平的?”我试探地问道。
  “嘻嘻,还热河察哈尔呢!”女孩笑着,“我是北京的,这又不是30年代,哪儿来的北平啊!”
  “哦……电视上说的啊!”我很惭愧地也一笑,忙转开话题,“南方北方又怎么了?”
  “这……”女孩微笑的脸黯然了下来,“也没有什么了?”
  “南方北方人不可能在一起?”我追问着。
  女孩像是忽然被震了一下,然后默默地抬起头了。“你是这么认为的?”她问道。
  我摇摇头,“只是问你的!”我说,“但我觉得你的神情和琴小姐的神情有时候非常像吧!”
  “琴儿?”她很惊讶的样子,“什么神情?”
  抬头,我似乎看见湖的对面有一个女孩很幸福地拥在另一个男孩的怀里。
  “很寂寞的……”我说,“因为被抛弃的感觉。”
  ………………………………
  夕阳已经悄悄地落下了,平静的湖面上只是映出了两个人的倒影。无言地宁静着,女孩双手抱着膝盖,似乎一直在想着什么。我只是靠在了旁边的树上,看着坐在旁边的女孩。
  她在想什么呢?应该是那个叫作晨的男孩吧!我眼前似乎浮现了那个男孩的笑脸,亲切般的。不知道他又会怎么想呢?我摇了摇头,也许同样的很痛苦吧?……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着,但是……
  身边的女孩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打了个大懒腰,然后笑着转向我,“总觉得你似乎能看透别人心里的东西。”她说,“但,真的,说出来好多了!”
  我看着女孩,忽然想起了一个总是疑惑不解的问题。“人为什么会哭呢?”我问着。
  朦胧的月光下,女孩的眼淡漠的,然后,轻轻的声音,“因为,有悲伤的事情吧!”
  “但高兴的时候呢?”
  女孩看着我:“我想,可能也会……”
  我低下头去看着湖水,在月光下泛着鳞鳞的光,似乎笼在了纱中。
  “是不是,因为感情在心中积累着,所以才哭呢?”自言自语道。
  女孩忽然笑了:“有时候觉得你真的不像是个正常人……”她一本正经地说,“不过,说起话来倒是特有道理的样子——特别是安慰人的时候……”
  “现在心情好多了,为了感谢你,我明天请你看电影吧!”
  我愕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想,心中却有一丝高兴的心情。
  “我得回宿舍了哦!明晚六点,还在这儿?”女孩双手用力一撑草地,站了起来。
  “我送你吧……”我也忙站了起来,自己都很奇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似乎我是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的。
  女孩笑着,“我又该说谢谢了,不过,明天一起谢吧!”
  无意间再一抬头,天上的月还是那样漠然地悬着。然而湖面上倒映的月却随着水的波纹轻轻荡漾了起来,原来清晰的月的影子也渐渐模糊了。
  难道,我的心也是……?
  …………………………
  又是一个日出呢,我躺在了岸边,静静等待着朝阳的浮现。
  “今天是作人的最后一天了……”我自嘲般地想着。
  想一想昨天的事情,心中忽然有了一丝的留恋。就像那孤恋的留在天际的月一样,仿佛总是流连于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而不愿意落下。
  天亮了……我活动了一下,坐了起来。捧起了湖水擦了擦脸。昨晚只是想微微躺一下,没想到胡思乱想地倒睡着了。
  使劲地伸了个大懒腰,考虑一下,我决定朝食堂走去。总有一丝丝奇怪的感觉,仿佛在那儿能遇见什么人似的。
  于是……又买了一份粥。只是想品尝一下从昨天开始经历过的东西。对我来说,人间的这些也许已经足够,如果再真的多一点,或者……我会真的无法再回到一只平凡的青蛙的生活的。
  背后轻轻地被拍了一下,就像是预感中的那样,晨像一阵风似的飘到了我的面前。
  “有什么心事吗?”总觉得今天的晨和昨天眼神也不很一样了,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男孩只是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然后苦恼般地笑着。
  “你觉得云这个女孩怎么样呢?”他忽然问道。
  “哎……?”我有点惊讶,“应该,很好啊!”
  “那琴儿呢?”
  “这个啊……”我只好苦笑着,“也很好的,就是,太柔弱了一点。”
  “柔弱?!”男孩也笑了,“这个词用起来……不过南方的女孩子嘛!”
  “南方?”隐隐约约记得昨天好像也有谁用过这个词,“南方北方有什么关系吗?”我问道。
  男孩看了看我,想了一想,“不知道哦!我都有点开始不明白了”
  他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昨天看见你和云了。”很低沉的声音,“嗯……哎,也没有什么了!”
  很快的,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我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下面应该怎么走呢?我也不知道了。
  于是,我也推开了门帘走了出去,抬眼,然后却一下子停住了。男孩推着车向前走着,云跟在旁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云的脸上却微笑着,幸福般的。
  心猛地被揪了一下,好痛的,不知名的感觉。然后,似乎开始能听见越来越快的心跳的声音。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为什么心会痛呢?真的不知道了,却好累的,觉得……
  两个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绿荫之后,我慢慢地也走了开去。心中的不安渐渐地快要消失了。然后,眼前再次出现了那湾清塘。不知不觉中,竟然又走回了湖边,我真是……苦笑着,我摸了摸鼻子。
  不远处的绿荫中竟然还有一个女孩坐在那儿,却有一丝很熟悉的感觉。
  “琴儿?!”我不由得喊了出来。
  女孩回头,然后嫣然地向我一笑,“今天怎么有空呢!?”她问道。
  我快步走到她的身后,“没什么了,随便走着就过来了。”说着,我坐到了她的身边。低头间看见了她手中的那只小小的玻璃缸。“这不是那个青……的……”我指了指玻璃缸,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自己了。
  女孩黯然地回过了头,看着淡淡的湖面,“它肯定不会回来了……”女孩的声音轻轻地回荡着。
  我看了看那个小小的鱼缸,熟悉的感觉却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觉得……他一定能回去的”我只好这样说着,“因为,他会发现,只有这儿才是最完美的地方啊!”
  女孩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却慢慢地把鱼缸放在了水面上,一摇一晃地就像是风中的落叶一般,轻轻地漂着,远了。
  她的声音慢慢清晰了起来:“也许,青青已经找到了适合他生活的地方了。对他来说,应该是属于更广阔的水中的,像这儿一样……希望它能找到一个真正的家,然后……当一只北大的青蛙吧!”
  我只是看着渐渐漂远的那只我原来的小家,什么也说不出来。不过,我忽然明白了一点,这位女孩也已经长大了,至少……她学会了坚定自己。
  女孩还是走了,只留下了一句话——“对不起,我只是……”
  我想她一定还是去哭了,哭出来以后呢?真的还是不能明白,但也有点渐渐明白了。
  于是,我决定就这样坐在湖边,让最后一天悄悄地过去。很努力地不去想云,因为想的时候,总是很痛的。
  也许,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还是那只青蛙吧,跳进了琴儿的怀里,她会是什么表情呢?很甜蜜的,高兴得什么都不能想了……
  …………………………
  一天似乎就这样慢慢过去了,当又看见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霞的时候,却听见了背后那熟悉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等很长时间了?”
  心又开始奇怪的跳动起来,我却不敢回头了。“这个……没有啊!”我只能这样说着。
  “喏,感谢你的礼物!!”一只雪白的小手伸了过来,然后,当我也张开手的时候,那张薄薄的纸片已经落在了手心上。
  7排28座。
  “电影票啊!今天的,快起来啦,不去可就迟到了啊!”女孩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我只好跳了起来,轻轻地注视着女孩的脸,淡淡的,朦胧的,……却很美。
  女孩抬起了头,然后脸一下子就红了,使劲地把头转过去:“快走啦,不然电影就开始了!”
  我只好跟在后面,快快地朝前跑着,眼前晃动的一直是女孩窈窕的背影,风吹散的秀发在面前荡漾着,心也有些醉了……
  “好香的。”我想着,“荷叶般的……”
  ……………………
  第一次看电影,昏暗的大礼堂里,只能看见连绵的座位上一个个晃动的影子。不知道电影是什么内容了,因为我的心思似乎已经全部在旁边的女孩的身上。
  幽蓝的闪光下,女孩的脸淡雅的,说不出的感觉。然后,便看见了她的手。
  放在了椅子的扶手上,修长的手指现出苍白的颜色,就像是,夏夜月光下的蝴蝶一般。
  我慢慢抬起了自己的手,同样,也是苍白的,像是一阵突然的感觉,我轻轻碰上了女孩的指尖。
  颤抖般的,却并没有缩回去,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然后,冲动般的,我张开了手掌。轻柔地,我的手叠在了她的手上。
  好软的,我想着。微微感觉着女孩光滑的肌肤,心又荡漾起来。
  略一转头,看见了女孩的脸,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抬起了那只手,放回了自己的膝上。
  电影还是在继续着,仍然是没有感觉出来有什么内容,然后,却忽然觉得有一个好柔软的东西瞬的覆到了我的手背上。
  低头间,看见了女孩的手,淡淡的,柔白的,是的……月下蝴蝶的颜色。
  女孩轻轻握住了我的手,然后,身子也靠了过来。
  荷叶的香味,真的……好怀念的。
  ………………
  电影散场了,女孩的手依然没有离开我。慢慢地走着,直到眼前再次出现了那片晶莹的水面,在月光下,静静地思念着。
  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想起了清晨眼前的那一幕。情不自禁地,我低声地问着:“早上,你和雨晨说了什么呢?”
  似乎两个人的心都颤抖了,然后,轻握的手也慢慢分开了。
  “你……很介意吗?”女孩走了湖岸边,反问道。
  我只是深呼吸了一口,又能怎样回答呢。“我也许,只是好奇吧……”很苦恼地,我摸了摸鼻子。
  “其实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问我觉得琴儿怎么样,怎么才能安慰她之类。”
  从背后看着她,忽然觉得她的背影好单薄的,单薄得让人不禁般地想去拥住她。想起了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在窗口看着台灯下的琴儿的情形,那时候,她也好单薄的,……但,现在呢?
  像着了魔力般的,我走了过去,轻轻地环住了女孩的腰。只觉得她一软,整个人都被拥在我的怀中了。
  “好累的……”她哽咽着,“我多想停下来休息着,在他的怀里。”
  他……是的,是他,而不可能是我……我只是只青蛙,又怎么能得到人类的感情呢?又何必要得到人类的感情呢?
  心又被猛地揪了一下,似乎血已经从那道刚刚扯开的伤口中流出来了。
  良久……却没有再说些什么,女孩只是靠在了我的怀里,静静的。
  “能陪我再走一下吗?”轻声的,怀中的女孩问着。
   并不需要什么回答,我松开了拥住她的双手。湖边的小路和平时一样,悄悄的,寂寞的。两个人的影子在月下静静地拉长着,女孩走在前面,就像我预料的那样,无言中保持着那份无法越过的距离。
  忽然之间,两个人的脚步都停止了,远处的路灯模糊着。路灯下再次拉长的却是并不模糊的影子……我想,云也一定看清了。
  两个人的身影重叠着,那个女孩被紧紧地拥进了男孩的怀里。然后,男孩只是慢慢低下了头。在他怀中的女孩轻震了一下,却再也没有声音了……
  雨晨,琴儿……
  这是……路灯下对于过去和未来的回答?
  猛然间,云转回了头,冲过了我的身边,向着来时的路跑着。我愣了一下,只能马上冲了过去,紧紧地拉住了……
  “她……他们……”云的身体在我的手中颤抖着,眼泪像风一般地飘落了。我能做到的只有伸开手去,紧紧地把她拥在了怀里。
  是的,那是雨晨和琴儿,看清楚了,在他们拥在一起的时候。
  怀中的女孩忽然猛地一挣,摆脱开了我的双手。转过头去,她的双眼失神地看着我,然后……再次看见的,仍然是她的泪……我的心更乱了。
  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一阵温暖的气息,靠近了。再有的,软的唇轻触在我的嘴上,涩涩的,忧伤的,带着泪的咸味。
  月光下,这样的两个影子也同样地叠在了一起。女孩仰着脸,她笑着,轻吻着闭着眼睛的男孩,而她的在风中散开的丝发,也轻叠在让心碎开的泪上。
  更轻的,紧合的唇分开了,女孩向后退着,她只是迷乱地看着我,像是寻找着刚才自己的理由。
  忽然间,她双手掩住了脸,“对不起,我……”
  话并没有说完,她却再次啜泣着。然后转过了身子,我能做的只是再次抓住了她的手。
  女孩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转过身,一下子扑进了我的怀里。呜咽的声音在宁静的夜中听起来仿佛吟唱般,落下的眼泪滴在我的衬衣上,然后,慢慢地划进了黑暗里。
  我扶起了她的脸,伸出手去,泪珠一颗一颗落在我的手心里,轻拂着,我慢慢拭去了她的泪痕。
  “为什么哭呢?”我看着她,“因为……被抛弃的感觉……?”
  女孩再次抬起了脸,忽然间,却像梦境般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我的脸上有了火辣辣的感觉。
  “你……打了我?”像是不能相信自己般的,我看着她依然伸出的那只手。
  女孩也静住了,白皙的手停在了空中,却不能再缩回去。我知道,这时候我看着她的眼神中一定已经没有了爱护和怜悯,只是……一种空洞——消失了一切后剩下的空洞。
  难道,这就是被抛弃的感觉?
  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她转身走着,好快,只留下了一句对不起,我却没有再次伸出手去。她是不是会在前方停下着,等待着我追上去?我不知道,好累的,我也不想知道了……
  眼睛也渐渐地润湿了,然后,一滴泪顺着面颊划落下来,散在了嘴里。
  咸的……我想着。也终于明白了人们悲伤着而哭泣的原因。
  “因为,被伤害了,在心里……”
  于是转过身,我也慢慢走着,到湖边坐了下来。那只老蛙的话,我开始明白了。
  …………………………
  天再一次亮了,我只是无声地蹲在岸边。第三天的朝阳,我看着,却消失了昨天前天的感觉。
  是的,我是一只青蛙,即使我曾经是过一个人,但我仍然只是一只青蛙。青蛙是不需要感情的,不需要哭泣,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后悔。
  我曾经变成过一个人,一个普通的、平凡的,也有过伤心的人,——那么,我还能继续成为一只青蛙吗?普通的,没有爱情滋味的青蛙?……
  我不是人,也再不能成为青蛙,那我又应该成为什么?
  心又开始流血,好痛的。想起了那只老青蛙的话,是的,我不应该变成人的,因为我无法控制自己本来应该单纯的心情。
  那么,我又能怎么办呢?
  忽然间,却想起了琴儿。我答应过的,两天以后我就会回去。我会跳在她的怀里,看着她的高兴,听着她的忧伤,我会静静地蹲在属于我的小家里,当一个就像王子般的青蛙。
  用力地,我跳上了岸,马路上的人也似乎见多了,我不怕的……告诉着自己。琴儿的宿舍就在前面,我会跳进去,跳在熟睡中的她的手上,然后……笑着,看她……
  耳边忽然传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喇叭声,侧眼看的时候,一辆血红的汽车飞驰了过来。
  “我应该跳开吗?”我想着,“跳开又怎么样?”
  红色的车体越来越近了,朦胧间,我似乎像是再次看见了云伸出的手,白皙的,淡然的……在我的面前晃过。
  是的,她打了我……我笑着,眨一眨眼睛,然后,又是一滴泪慢慢地划落。
  又哭了,为什么?
  因为悲伤,因为苦痛,因为被抛弃着,还是因为心碎着?
  笑一笑吧,问一声,你相信,有下一辈子吗?
  如果有的话,我应该会变成什么呢?
  我想,我还会是一只青蛙吧,一只普通的青蛙。
  我不会想去找人类,不会去坐火车吃米饭,不会想去北大考研当硕蛙……更不会想变成人。
  每天需要做的就是晒晒太阳,然后,想着下一顿吃些什么,再以后,也许,我就会找一个像赵四小姐一样的母青蛙……
  这一辈子已经没有可能了吗?
  那么,真的下一辈子呢?……
  “琴儿,对不起,这是唯一的一次,我不能遵守诺言了。”
  “晨,你……和琴儿走好吧,在这一辈子的时候……”
  “云,……谢谢你,让我明白了眼泪的意义……”
  “那么,会有人思念我吗?作为人的青青和作为蛙的青青……?”
  “也许……时间长了,就淡了吧……”
  微笑着,我闭上了眼睛。
  下一辈子,我还当只青蛙吧!
  那么,你呢?……
  会记得我的存在吗?
  一只叫做青青的会流泪的青蛙……

(后记:这个故事我写了10天,笑着,开了头;然后,哭着,结束了。一直想写一部让人能笑着流泪的作品,我希望,这次我做到了。
    我不是作家,只是一个……在网络的湖中游荡的小青蛙。在我自己的世界里,我写着自己的故事,我希望着,能让自己完全了解着自己,但是,我不知道……
   写着一只青蛙的故事,一只……流着泪的青蛙。坐在屏幕前的自己却好久都没有流过了,因为没有理由,也因为曾经流尽了。我却希望着有人能为这只青蛙流下泪,哪怕是一滴也好。让它知道,有过人思念着它。
    当你发现你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会怎么办?它选择了逃避,和我一样。它逃避在生命中,选择了下一辈子;我逃避在现实中,选择了网络。也许,正看着这篇文章的你也是……
    我不知道我还会怎么选择,也许,我会继续逃避下去,然后,我会悄悄地打着电话给你
    “能记得我吗?一个曾经,在你的网络中出现过的影子?”
    “我在天的那一方向,我祝福着你,能找到你生命中的男孩。”
    “在时间的方向上,我相信着,当你再也见不到我的时候,你会忘记我,就像我也会忘记你。”
    “因为存在着,只是因为有回忆。”
    我写着一只青蛙的故事,也许也是在写我自己的故事。因为我知道,当我终于有一天也消失在网络中的时候,你们也会忘记,这个叫雨晨的男孩,和他的爱情受伤的世界。)